刘毓容 著 四川大学出版社
开始之前先看一张图,可以说集大成者,本文第六章所述所有内容几乎都能对照起来
I only suck black dick.
不黑不吹
往来无白丁
乌鸡白缝玩(乌鸡白凤丸)
黑吾尝(黑无常)
肯尼迪
第六章 基于网络环境下语言变异的认知阐释
第一节 基于网络环境下语音变异的认知动因及分析
网络语言的变异主要体现在大量网络新词语的使用上。可以说,词汇的变异使用的是网络语言变异的主要体现。从以往对网络语言研究的著作和文章也可以看出,对网络新词语的研究一直是网络语言研究的主体。网络新词语主要是利用现有原料和方法创造的新词。虽然网络对语言的语音层面的影响微不足道,但是利用语音造词确实网络语言创造新词实现词汇变异的一个重要的途径。具体地说,汉语为网络语言新词语通过语音手段造词的方法主要有两种:谐音和合音。为了方便叙述,我们称之为网络语言的语音变异。
一、网络语言中的语音转喻
索绪尔把语言符号看作能指和所指的结合体,能指是音响形象(Sound image),所指是概念 (Comcept);Langacker(1987)认为一个音响形象音位单位和概念即语义单位构成的结合体形成一个“象征单位”(Symbolie Unit)。笔者认为,汉语网络语言中通过谐音和合音造词的谐音现象和合音现象都是利用不同符号间能指的相同或相近使所指发生转移,即用与A的语音形式相同或相近的B的语音形式来指代A。谐音或合音发生的时候,是用与符号A相近或相同的符号B的能指喻指了符号A;也可以说是在同一个象征单位内,用相近的语音单位来喻指整个象征单位在同一认知域内用部分代替整体的现象,是基于语音相同或相近基础上的语音转喻。
王寅认为,语言中的拟声和语音象征现象可以视为一种转喻,即在同一认知域中用整体代替部分,或部分代替整体或另一部分用模拟事物发出的声音这一部分现象来喻指整个事物,可视为一种语音转喻。从这一角度来说,网络语言中利用语音造词方式谐音和合音创造的新词正是基于对原词的语音“模拟” 用模拟的音响形象来喻指整个象征单位。
网络语言通过谐音实现的语音变异中的几种谐音方式,包括汉字谐音、数 宇谐音、语码混合谐音、方言词谐音、英语词谐音及字母谐音,都是汉语网络 语言中语音转喻的表现形式。根据语音之间的相近程度,可以分为“同音异义 异形类转喻”和“近音异义异形类转喻”两大类。
二、同音异义异形类语音转喻
这类语音转喻指的是两个符号象征单位形、义不同的语音相同。大部分的汉语词语谐音现象中的同音不是声、韵、调完全相同,这也是基于汉语中有大量的同音词的存在。例如:
斑竹—版主 板斧-版副(副版主) 油墨-幽默 黄昏炼—黄昏恋 果酱-过奖 菌男-俊男 霉女-美女 e-恶
以上这些例子都是用一种相近的语音来喻指概念或者整个符号象征单位 即用一部分喻指另一部分或者整体。例如,网络语言中 “果酱”表示“过奖”,“斑竹”表示“版主”,分别是用“果酱”和“斑竹”与“过奖”和“版主”的相近读音(只有声调不同)”guojiang” 和 “banzhu” 来喻指“过奖,和“版主” 的概念。混合语码谐音现象中的例子如“好8” 等,也是基于语音相同的语音转喻。
三、近音异义异形类语音转喻
这类清音转喻是基于两个语音相近而形成的。几乎所有的英文音译词,数宇谐音、方言词谐音、英语词谐音、合音和部分汉语词谐音、语码混合谐音、字母潜音以及汉语或拼音拟声都是基于语音相近基础上的语音转喻。在英文音泽词和英语词谐音现象中,截取了一个汉语词语或英语词语的语音象征单位, 来喻指一个英语词语或汉语词语的象征单位。例如,“粉丝”(fans),在“我们都是她的粉丝哦!”这一具体语境中,用汉语的“粉丝”(fensi)的语音来喻指英语的“fans”(迷),这是基于 “fensi”〞 的语音和 “fans” 相近,后者的“模拟语音形象”来喻指后者;同样,在网络特定语境中,英语词“taxi”之所以能表达汉语词“太可惜”的意思,也是因为前者的语音与后者的语音相近,网民在特定语境中理解的时候,只要知道“taxi”的发音,就能将这一发音与汉语词语 “太可惜” 联系起来。
数字谐音也是近音语音转喻。例如,网络语言的数宇谐音中,“9494” 由于其汉语读音“jiusi jiusi”与“就是就是”的语音“jiushi jidshi” 相近,所以在网络语言的情境中,数字符号“9494”就喻指了汉语的“就是就是”。方言语音谐音形式如“女银”等,是基于“银”与“人”相近的音响形象“yin”用其来喻说“人”这个象征单位。网络语言中的字母谐音是用具有相近读音的英文字母来喻指汉字、数字或者英语词语。这种谐音只有在特定的语境中才能与其所喻指的符号单位联系起来,比如“DD”的意思有时候可能是“东东”(东西),“Q”也可能指的腾讯QQ,而不是“球”。
网络语言语音中的合音现象同样是一种基于语音相近的语音转喻,反映了人类的转喻认知思维方式。例如,网络语言中的常见合音词“表”和“酿紫”网民们看到这两个符号,因其语音“biao”和“niang zi”与“不要”和“那样子”的语音 “bu yao” “na yang zi”在快速语流中的语音相近,而通过这两个象征单位喻指了“不要”和“那样子”。
汉语网络语言中的拟声现象更是语音转喻的典型表现。不论是汉语词语或者拼音拟声词,都是对动作行为所发出的声音的模拟,从而用这种模拟声音来代替动作行为。例如,“咣当”是人晕倒的时候倒在地上发出的声音的模拟,网络语言中就用 “咣当”来代替“晕倒”的动作行为,即用一个认知域的一部分来喻指整体。
网络语言中的谐音和合音因为涉及两个不同的语言符号,谐音与合音替代似乎不是发生在同一个认知域,例如用“果酱”来代替“过奖”,“果酱”和“过奖”是两个不同的语言符号象征单位,应该属于两个认知域。但是在汉语网络语言中,在用前者的读音喻指后者的时候,前者的概念已经被忽略,只是截取其音响形象,用来激活后者的概念,因此,对概念的解读仍然发生在一个认知域之内。网络语言语音转喻图式如图6-1所示。
图6-1中,AB是一个语言符号象征单位,即一个语音和概念的结合体(假设A是音响形象,B是概念)。在谐音和合音造词的过程中,用与A相近的音响形象A,来喻指概念或者整个象征单位。以“粉丝”为例,在用“粉丝”表达英语词“fans”的时候,是用其相近的读音,即“粉丝”的语音“fen si”)来喻指的。在拟声现象中,AB则代表了整个动作行为,如“晕倒”包括晕倒的伴隨性动作和倒地时发出的声音,A’是伴随动作行为发出的声音或声音的模拟(如“咣当”),即是动作行为本身(“晕倒”)。或者说是某个网络语言中用这种相近的语音形式即模拟语言符号的语音来表达语言符号的概念,也是符号转喻认知工作机制中的凸显原则,因为在网络非面对面的交际中,语言符号表达的模拟声音比动作行为本身更具有认知显著度。而且这些非常规的谐音和合音表达形式的新奇效果比较引人注目,是网民们求新求异的心理映照。
网络语言的语音变异,即网络语言词汇变异的语音途径的谐音、合音和拟 声都是一种语音转喻。网络语言中利用谐音和合音创造的新的词汇是指用与一 个词的语音形式相近的另一个词来代替这个词,我们也可以说是用词的语音的 模拟形式来代替词本身,这是在同一个认知域中基于语音相近性的转喻认知方 式的体现。拟声现象同样是以部分喻指整体的转喻,与前面两种形式不同的是, 拟声是用模拟动作行为的声音或者伴随声音来代替动作行为本身。
第二节 基于网络环境下词汇变异的认知动因及分析
一、基于网络环境下词汇语义变异的认知
隐喻和转喻都是扩展词义的两个基本方式。网络语言的词汇变异中也体现着隐喻和转喻的认知思维方式,也是网络语言词汇变异的基本方式。
总的来说,网络语言词汇变异的内容有两种情况:一种是用原有词汇对新生事物或行为方式命名使得原有词汇语义发生变异,另一种是以非常规的方式对原有事物进行重新命名或者对原有词汇进行理解。因此,在变异途径上,网络语言词汇变异也有两种途径——语义的变异和形式的变异。本文认为,网络语言词汇变异中通过旧词赋新义而形成语义变化的过程反映了隐喻认知思维方式。
网络语言中词汇的变异一部分是因为产生了新事物或者新的行为方式,人们在认知新事物或新的行为方式的时候,将新事物与他们已经认知的旧事物联系起来,并基于二者之间的相似性,用原有事物的名称为新事物或行为方式命名,这样就形成了“用一个概念域来表达另一个概念域”“将一个概念域映射到另一个概念域”或者“通过熟悉的概念域来认知生疏的概念域”的隐喻,这类隐喻即是网络语言中旧词赋新义一类的词汇。通过为旧词赋予新义,原有词汇的语义在网络语言情境中得到了临时的扩展和变异,例如,“病毒”(来自英语 virus 的意译)是指生物意义的概念,在网络情境中却指某种具有破坏性的计算机程序;“老鼠”(来自英语 moused 意译)原来是一种动物的名称,在网络语言情境中却指计算机的“鼠标”。下面我们用比较典型的一类,在网络语言情境中命名跟网络论坛以及在网络论坛上的行为有关的一系列词汇的旧词赋新义现象来说明不同概念域之间的映射的结果。
网络语言中在某个论坛上发贴子叫“灌水”,“隐身”或只看帖不回帖叫“潜水”。“灌水”和“潜水”分別是我们日常生活中所熟悉的两种动作行为, 这里却用来分别指两种新生的行为。
[1]发帖子……………………灌水
[2]只看不回帖子………..潜水
概念域A……………………..概念域B
本体(目标)…………….喻体(始源)
我们对概念域A的理解是基于对概念域B的理解,通过认知推理,B中的一个或部分特征通过映射被作用到了A上,使A获得了B的某一或某些相关特 征,并且在映射的过程中两者具有互动关系,A受到B映射时是有选择的,此时便产生了隐喻义。例如再例[1]中,“灌水”的许多特征被映射进“发帖子”(如图6-2所示):
我们可以看出,隐喻义是通过跨概念城映射过程后形成的映合(Mixing).“隐身”与“潜水”,一个是人在网络论坛中的行为,一个是人在水中的行为,这两个不同概念城之问的相互映射与例[1]类似,喻体“潜水”的部分特征也被映射到在论坛中的“隐身”行为中,比如“潜水”的时候在水底不能被人看见,隐身的时候不能被其他网友看到;潜水时可以再浮上水面,隐身时可以再现身;潜水的时候是在水底活动,隐身的时候是在别人看不到的时候私下活动等。两个认知域在相似性基础上的相互映射世导致了词群的产生,如一系列与网络论坛上的行为有关的网络词汇的产生,灌水、潜水、冒泡(偶尔露个面)、水王(发贴比较多的人)、水手(发贴的人)等。
再如,汉语网络语言中在“网络论坛”这一概念城与“高楼”这一概念域之间的相互映射下,产生了 “楼主”(发主题帖的人)、“楼上”(上一个回帖的人)、“楼下”(下一个回帖的人)、〝隔壁”(相邻的论坛)等这一词群。
通过以上分析我们可以看出,网络语言词汇语义变异中的旧词赋新义现象就是人们通过一个概念域(通常是自己所熟悉的或表象)认知另一个概念域(通常是生疏的或抽象的),通过一个概念域来表达另一个概念域的隐喻映射过程。
二、基于网络环境下词汇的语义变异与转喻
网络语言词汇在语义变异过程中出现旧词赋新义现象是发生在两个认知域中的隐喻。下面我们主要分析网络语言词汇的语义变异过程中发生在同一认知域中的转喻。
(一)语义转移与转喻
在词汇学中根据词义引申变化后的结果将词义变化分为词义扩展、词义缩小、词义贬降、词义扬升和词义转移几种类型。如果这些变化发生在同一个认知域中,也就是在一个整体之中,可视为转喻;如果发生于两个语义域中,也就是两个整体或两个概念之间,可视为隐喻。汉语网络语言词汇的语义转移反映了转喻认知。例如,“腐败”由指“行为堕落”转而指“聚会、吃饭或活动”这一日常行为。“腐败”作为一个整体的事件认知域(即ECM),包含很多子行为(构成腐败的具体行为)和事体(诸如人、工具、事体等),网络语言中用腐败来指代具体的行为如“吃饭、聚会或参加活动”等,通过整体转指了部分。
再如,“打倒”本来是表示“强烈反对”,在网络语言中却用来表示与其相反的一面“支持”,这也是一种“美恶同辞”的用法。任何事物都有正反两个方面,对事物的态度也有正反两个方面。在“对事物的态度”这同一个认知域里,“支持” 与“打倒”(反对)是对一个事物态度的“两头”(正反两方面),用“打倒”表示支持和称赞是用具有相反性质的一部分来喻指另一部分,是种转喻思维方式的体现。“骚”在网络语言中的语义的转移与此类似。
(二)联想生义与转喻
网络语言词汇感情色彩变异的另一种方式是通过事物名称联想事物典型特征而形成的感情色彩的变异。根据认知转喻理论——在同一认知城中用部分代替整体或者另一部分以及凸显原则——我们认为网络语言中用事物的典型特征来代替事物本身体现了转喻认知方式,事物的典型特征在对事物进行整体认知中具有较高的显著度,因此,也符合凸显原则。比如,用“唐僧”“东方不败”和“哈姆雷特”分别指“哆哆嗦嗦、废话连篇的人”,“不男不女的人”,和“太深奥的人”。这些角色的特征可能有很多,但“哆嗦、废话连篇”“不男不女”和
“深奥” 分别是三个人物的典型特征之一,用这些角色的名称来指代这些典型的特征也是即用整体来喻指部分的转喻思维方式的体现。“如花”指“丑陋的女人”也是基于用“如花”这一人物名称来转指“像如花一样丑陋的人”的转喻产生的语义变异。
(三)借形生义与转喻
借形生义现象中,例如“可爱”指“可怜没人爱”,“讨厌”指,“讨人喜欢,百看不厌”等,网民们对这些词汇的新奇理解过程也体现着转喻的认知机制。在对这些词语进行“曲解”的过程中,常常只取单字,不顾整体的词语组合,而且在理解单字的时候,基于汉字的组词能力的多样性,转而取其与另一个汉字组合成词的可能性,取其在某一个语境中的意义,这个意义往往与原词的意义形成对比效果。如,“可爱”中“可”字与不同的汉字组合成词的时候有不同的意思,比如 “可爱”“可怜”“可笑”“可恨”等网民取“可怜”,进步联想因为没人爱,所以可怜。这样,“可爱” 就被拆成“可怜没人爱”。这个过程其实也是以部分代替整体或者另一部分的转喻过程,取词语的部分——某个汉字——和这个汉字的部分组词可能性来代替原词语,也可以说是有意使词义发生转移的过程。
(四)借音生义与转喻
网民曲解词语的另一种方式是通过汉宇谐音联想。如“偶像”表示“呕吐的对象”(“偶”谐音“呕”),“清纯妩媚〞指“青唇无眉”(“清纯”谐音“青唇”,“妩媚”谐音“无眉”)等。用与原词读音相近的汉字或者词语来识解原词,也是基于汉字同音字比较多,比如,“清纯妩媚”与“有唇无眉,除了声调不同,音节完全相同。之前的语音变异中我们已经讨论,基于谐音的词汇变异是一种转喻。只是这种谐音途径使得网络语言词汇的语义发生了变化。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如果把具有相同音节的汉字看作是一个认知域,取其中的一部分来指代另一部分,这也是以部分代替整体的转喻。
三、基于网络环境下语言词汇的形式变异与转喻
转喻的认知思维方式反映在网络语言词汇的形式变异现象的大部分情况中。汉语网络语言词汇形式变异中的汉语拼音缩略形式、析字形式和重叠形式都体现了转喻“以部分来喻指或者激活整体”的认知方式。
(一)汉语拼音缩略与转喻
网络语言的汉语拼音缩略形式是转喻认知思维方式的体现。任何一个词语都是音、形和义的结合体,三者同时构成一个词语完整的象征单位,属于同一个概念域。一个汉语词语也由“音汉语拼音、形汉字和义”三个层面组成一个完整的概念单位。如果用其中一个层面或者一个层面的某部分来指代整个汉语词语,就是以部分代替整体的转喻。网络语言中用汉语拼音的首字母来转指整个词语,是在语音层面用音节的一部分来指代整体,也体现了以部分喻指整体的转喻思维方式,是用汉语拼音语音象征的一部分来喻指整个汉语词语概念单
位。汉语拼音缩略的转喻认知模型如图 6-3 所示。
6-3
如图6-3所示,汉语拼音缩略形式是以部分喻指整体的转喻。以汉语网络语言中的拼音缩略形式“BT”为例。“BT”指…变态”。“变态”这个语言符号象征单位的语音单位是由汉语拼音音节 “biantai” (音节A+B),组成的。汉语网络语言中,用其语音单位中两个音节的组成部分——两个声母组合来代替整个汉语词语,是以语音的一部分来喻指整体。当然,用于代替整体的都分必须具有已知显著的特点;“BT”作为汉语词语中汉字的首字母声母,是音节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音节开始部分;用汉字的声母组合来代替汉语词语,符合转喻认知的以凸显的部分来代替整体的原则,也符合网络交际的经济原则。
汉语拼音的缩略形式虽然使得网络语言表达简洁明了,但是对缩略形式所喻指的概念的理解却对语境有很大的依赖性,有时候会出现一个缩略形式有多种所指的现象,不过这些缩略往往是一些非常基本和常用的汉语词语的缩略,在具体语境中网民也不难理解其含义。
(二)析字与转喻
网络语言中存在的析字现象,是基于汉语汉字体系的特点而形成的。汉字中绝大多数是合体字,即一个汉字由几个部分组合而成,这些组合部分本身又是一定音义结合体的其他汉字,比如“强”由“弓”和“虽”两部分组成;“哈”由“口”和“合”两部分组成等。汉语网络语言中网民对这些汉字的使用方式发生了变化:不是把一个汉宇作为一个整体输人,而是把其组成部分分别输入,来表示原来汉宇的意思。这样做可能是为了含蓄,比如在输入 “粪”的时候,用其两个组成部分“米共”来表达,让“粪”的概念以另一种形式出现,达到“陌生化”的效果(因为网民们在看到“米共”这一形式的时候可能不会马上想到“粪”),这似乎避免了与“粪”这样一个不雅的词的正面直接的接触;也可能是为了强调,这往往是用于称赞对方的时候,例如为了表达“好帖”的含义,输人这两个字的四个组成部分“女子巾占”来表示,通过这种方式,把“好帖”两个汉宇的视觉形象扩了,象征着赞美程度的提高。
一个汉字的几个组成部分同处于一个概念域中。在析字现象中,不用一个汉字本身而是用组成其的几个部分一起来转指这个汉字,这也是通过部分来认知整体,由部分喻指或激活整体的转喻现象。如用“走召” 来表达“超”的语义的时候,就是用 “超”的两个组成部分来喻指其整体概念。也有的析字现象不是用组成部分喻指整体,而是用组成部分的一部分,比如用“监介”喻指“尴尬”,这可能是因为“尴”和“尬”的另一部分不是一个独立的汉字,所以在输入法词库中不存在。同时,析字过程也是凸显汉宇组成部分的过程,首先把汉字的各不组成部分凸显,然后用这种凸显的部分来指代一个整体(在一个汉字中,各个部分往往不具有认知显著度,每一个汉字都是首先作为一个整体被识别的)。
(三)网络语言词汇形式变异中的重叠现象与转喻
比如“饭饭”表示“吃饭”,“东东”表示“东西”,“片片”表示“照片”等,我们也可以看做是用汉语词语的一部分的重叠形式来转指整个概念。通过重叠汉语词语中的个别汉字,凸显了词语的某个部分,这个被重叠和凸显的部分肯是动作行为所涉及的对象,如“饭饭”是用“吃饭”的“饭”的重叠形式,而如果重叠的是动词“吃”,我们便不知道“吃”的是什么,从这个角度,也是用动作行为的对象来指代整个动作行为,因此,“饭饭”可以激活 “吃饭”的概念。“东东”可以代替“东西”,因为“东”和“西”并列的时候我们在往先说“东”,而且在“东西”这个词语中,“西”是轻声,不重读,因此,词语的重心在“东”上。不过现在网络用语中偶尔有人也用“西西” 来代替“东西,反映了网民的求异心理。“片片”是用“照片”的一部分“片”的重叠形式喻指整个概念,这是凸显了“照片”的典型特征:很薄,片状。总之,重叠现象是通过重叠部分来凸显行为或者事物的“重心”,从而用这种被凸显的“重心”部分来指代整体。当然,这种重叠形式同时在语用方面传递了亲切、俏皮、调侃的信息。
网络语言词汇的形式变异现象正是人类转喻认知方式的体现。网络语言词汇的形式变异中不论是汉字缩略形式、析字形式或者汉字重叠形式都是选用了同一认知域中具有代表性或者认知显著度特征的部分或整体来喻指或激活另一部分或者整体,同时网络语言词汇的语义变异中的部分现象也体现了转喻思维。这样使得网络语言表达成为非常规表达的集合体,也正是网络语言的新奇性所在。
综合以上分析,网络语言词汇变异中的语义和形式变异既是隐喻认知思维方式的体现,也是转喻认知方式的体现。语义变异的途径不同,所反映的认知方式也不同。旧词赋新义引起的语义变异形式,因为涉及两个不同概念域之间相互映射,反映的是人类的隐喻认知,而通过语义的转移、典型特征联想生义或者借音生义形成的语义变异则都是发生在同一个概念域的以部分代替整体或者另一部分的转喻现象。网络语言词汇的形式变异中的拼音缩略、析字式和叠用形式,分别是用词语音节的一部分、汉字字体的组成部分和词语一部分来喻指整体的转喻现象。
第三节 基于网络环境下语法变异的认知动因及分析
网络语言变异除了体现在基于语音、语义和形式的词汇变异,还有句法形式的变异现象。网络交际强调的是经济性和快捷性,网民们常常在交际中无暇顾及语法规范,将词语随意组合与搭配,同时也由于受到网民们在网络交际中求新求异心理的影响,在语言使用中有意偏离常规的语言的用法功能,使得汉语在网络交际中的句法形式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变异现象。同网络语言中的语音、词汇变异一样,这种语法的变异也是不稳定的,其使用也只是限于特定的群体。网络语言的语法变异主要体现在词类的变异使用、副词的变异使用、词语重叠和特殊句式的使用等几种情况。
二、事件域认知模型 (ECM)
为更好地解释概念结构和句法构造的成因,王寅提出了 “事件域认知模型”(Event-domain Cognitive Model,ECM)认知分析法,认为人们常以“事件域”(Event,E) 为单位来体验和认识世界。一个基本的事件域E主要包括行为(Action)和事体(Being)两大核心要素,并且一个行为(包括动态行为和静态行为)和一个事体分别都是由很多具体的子行为或动作,(A1,A2…A3)和很多个体(B1,B2…B3)构成的,如图6-4所示。事体包括人、事体、工具等实体,也可包括抽象和虚拟的概念;
一个动作或一个事体又可分别带有很多典型的特征性或分类信息口或 Go
这样一个事件城就可能包括若干要素,而且这些要素之间还存在层级性关系:
在第一层级上:一个事件主要包括动作要素和事体要素;
在第二层级上:这两个要素又包括很多子要素;
在第三层级上:各子要素又包括很多典型信息,如特征和分类等信息。
6-4 事件域认知模型
ECM模型不仅可以用于动态性的事件分析,也可用于静态性场景的分析。它可以为转喻机制做出合理的解释。事件域认知分析法对转喻的理解就是人们从不同角度,根据不同需要,基于不同层次用一个要素和部分来表达整个事件,即通过认知某个显著的、易理解的、代表性的部分来理解整体范畴,以一个凸显的C来认识或指称整个Being,或以一个凸显的D来认识整个Action。
例如,在“去饭店吃饭”这个事件域E中,可能会包括多个动作,如乘交通工具或步行去饭店、到达饭店、由服务小姐引导入座、看菜谱、点菜、喝茶饮酒吃饭、买单;还会涉及多个事体,如主人、客人、服务员、老板、厨师等;而且动作和个体之间存在规律性的结合,如厨师烧菜、服务员端菜、主人付款、食客付款等。我们可用这一动作链中的某一环节或事件中某一个别事体来指称个事件,如当被人问及 “你今天干嘛去啦”的时候,我们可以说“我刚从饭店回来”,用这个终结环节来指称整个事件。
王寅指出,由于ECM强调了事件行为的转喻性和要素的层级性,因此能很好地解释词类转换、词义的变化等现象,例如,“网”是用来捕鱼的工具,是名词,但是我们可以说“网鱼”,使得其词性发生了转化,变成了动词,这是用“网”这一工具来喻指整个捕鱼这一事件域。本文引入事件域认知模型,尝试对网络语言语法变异中的词类转换现象的转喻机制进行阐释。
二、网络语言语法变异的转喻认知机制
本文认为,网络语言语法变异中的词类变异使用也是一种转喻认知方式的体现,而且,词类的变异使用中体现的转喻机制可以用事件域认知模型进行解释。根据 ECM 理论,一个事件域E中包括一系列的子动作A,还包括相关的事体B。我们既可以用某个动作A来表示整个事件域上,也可以用个别事体B来表示整个事件域。这也是一般的词性或词类转化的认知机制。
(一)名词用作动词
“百度一下就知道了”例子中“百度”,这一搜索引擎的名称被用作了动词,表达“用百度搜索”的行为。“用百度搜索”这一事件域E“打开百度网页、使用百度搜索引擎、输入搜索项目、点击搜索、浏览搜索结果”等,还包括相关的事体B,如搜索人、百度网页、百度搜索引擎(工具)、要搜索的项目、输入的搜索项目等。用“百度”这一搜素引擎的名称来指代“用百度搜索”这一事件,即是用图 6-3中右边的个别事体B来表示整个事件域。
(二)形容词用作动词
形容词表示的是一种状态或者性质,而动作表示的是一种行为。在同一认知域中,某种状态或者性质可能是动作行为所导致的结果。“黑”是网络用语中使用频率较高的一个形容词,但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用作动词,常常用在被动结构中。“黑” 在现代汉语中作形容词有“黑暗、坏、狠毒”的意思,因此用“黑”来音译英语的“black”(破坏、毁坏)恰到好处,说“被黑”既可以指动作行为本身,即被“破坏和攻击”,也可以喻指动作行为所带来的结果——处于黑暗的状态,因此,“黑”用作动词是以行为所带来的结果喻指整个行为。再如,“好事被黄了”,“黄”让我们联想到“颜色变黄、枯菱、失去生机、没有希望” 等含义,“好事被黄了”指“好事没希望了”,“黄”用作动词也是用行为所带来的结果来代替整个动作行为。“酷”
本来是“cool” 的音译词,表示处于时尚或个性、另类的状态。在同一认知域中,“酷”的状态也是由相关的行为所导致的结果,可能是穿衣打扮,或是特殊的行为方式,这里直接用 “酷” 的状态来喻指整个“扮酷”的行为。
(三)名词用作形容词
名词用作形容词是指在具体的句子中,名词的功能向形容词靠近,具有了表达性状的功能,可以像形容词一样临时被副词修饰。我们以最常见的“女人”为例。女人这一概念域中包括很多要素,比如生理特征、性格特征等。一般认为最能代表女人特征的是温柔、妩媚的气质,用“女人”来喻指女人所具有的“温柔、妩媚、具有女人味儿”的气质,是在同一认知域中以整体来认知部分的转喻认知方式。
名词用作形容词的转喻机制也可以通过事件域认知模型来解释。王寅指出,事件域认知模型对转喻的阐释力不仅仅可以应用到动态性的场景(即包括动作行为和事体的事件域),也可以应用到对静态的场景和概念的分析。他以“地瓜”的命名为例:在给事物命名时要涉及人们的观察角度,同是一个“地瓜”,在中国不同地区有不同的命名,这实际上反映了观察者不同的角度及对其不同特征(C1⋯Cn)的识解。同理,人们对 “女人” 这一概念的理解也包括对“女人”所具有的基本特征的识解,包括“温柔、贤惠、细心、体贴”(C1…Cn)等;不同的是,用“女人”来表达女人所具有的特征,是以整体来表示部分的用法。
对于“菜”,这一名词作形容词用来表示水平差、技术水平低的含义。“菜”这个名词本身的意义与“差”并不相关。汉语中习惯把水平高的人叫 “老手”或“老鸟”,与“老手”相对的是“生手”,而“生”即生物学的“不成熟,不成熟的果实是“青”(绿)色的,由“青”又联想到“青菜”,而汉语中已经有“青鸟”的典放,所以就有了用“菜鸟”来表示 “生手、水平不高的人”的用法。用“青菜”来指技术水平差或不成熟,可以看作是一种隐喻。
网络语言句法变异主要体现在词类的转换使用、新奇副词的使用、词语的叠用和一些特殊结构的使用方面。词类的转换使用包括名词用作动词和形容词用作动词;新奇副词的使用主要是指“暴”“狂“超”“奇”“巨”“严重”“毙”“果”等本来不作副词使用的词在网络语言中被用作副词,作状语或
者补语,表示程度深;词语的叠用是汉语副词、形容词或者拟声词的重叠累加使用,来加深程度;特殊结构的使用主要是指一些借自汉语方言或者其他外语的句法结构的使用。通过对网络语言这些句法变异现象的认知分析我们可以看出,网络语言的词类转换是一种转喻现象,其转喻认知机制可以用事件域认知模型得到解释。
略第四节